饭桶百变怪

创作是为了取悦自己,而非讨好他人。

[克苏鲁神话体系]北落师门

*两年前的稿了,补得很烂,请慎重阅读此文。


埃里森有点反感他的好友。

事情源自几个月前罗伊·特雷顿的一次突兀的拜访,他淡金色的发丝上缠着树叶和树枝,心神不宁地砸着杰弗里家的大门。“埃里森!快!”埃里森担忧地拉开大门,眼神从落魄男子的身上扫过,“特雷顿?你…”“快点!关上门!”罗伊几乎是以一种逃亡的姿态跑进屋中,门口那块亮红色的地毯——有金色花边的那个被几个泥脚印抹上了污渍。而作始蛹者正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喘息。

“埃里森,你一定要听我说。那个…他们是存在的!”又来了,埃里森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他的好友是研究神秘学的学者,在他读过一本禁书后就性情大变,整日说一些让人无法听懂的话语。埃里森只记得其中似乎有几个类似名字的词汇。“你敢相信吗,他们真的存在!”罗伊激动地撩起左袖,露出一道疤痕——看上去像是烧伤。“我上个月去美国南部的一片树林调查这个教派的真实性,结果真的让我找到了!”埃里森不耐烦地踱着步子,两条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罗伊,我知道你很激动,但那只是个幻觉,你是被那些信徒烫伤的。所以别再助长你的幻想了,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他端起咖啡杯放在好友面前,偏头盯着对方双眼。“喝口咖啡吧,别再管那个幻想了。”罗伊并没有端起那个精致的白瓷杯子,而是更加激动地大声喊着:“那不是幻想!埃里森你等着吧,我会向你证明的!” 他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埃里森这么想着,停下脚步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端起杯子试图用咖啡平息对友人的不满,很显然,他失败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很抱歉特雷顿,我只能强行送客了。”屋主努力保持冷静,把怒气和不满隐藏在心里,而罗伊·特雷顿很难得地读懂了气氛,站起身向大门走去,嘴中还呐呐的念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们一定存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子狠狠撞在木质的门框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大约是在九月末,小镇才刚刚步入秋季,潮湿和酷热逐渐被凉爽的风而代替,罗伊·特雷顿似乎忘记了所有发生的事情,再没有提起过关于邪神或者是祭祀的事,埃里森·杰弗里对此自然是表现出欢愉,不知是不是错觉,二人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在九月二十五日的清晨,罗伊背着一个有着银色边沿的蓝黑色大旅行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镇子,就连埃里森都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决定的,又去了哪里。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九月后,埃里森收到了一份信——那是来自他好友的信,信上写着:

致埃里森·杰弗里:
我最好的朋友,你不会猜到我去了哪里,很快我就会回来,而在那之前,请准备好所有出门旅游该用的东西,最好把我们曾研究过的那几本书也带上,那会起很大的作用。
在这个世界上,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等着我,我将带你认知世界的真相。
罗伊·特雷顿敬上。

信的内容极其简短,但这些话足以让埃里森感到惊慌和些许不满,他的好友——罗伊·特雷顿根本没有悔改,而是一直在筹划一件事,或者说是一次祭祀活动。埃里森颤抖着放下这张有着熟悉字迹的白纸,拿起笔并思考了很久,他的好友开始变得陌生,像是一个远处的身影,无法被碰触到。当然,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杰弗里对好友所说的话毫无兴致也不在乎什么宇宙中未知的恐惧或是什么教派,他只是站在一个好朋友的位置上帮助罗伊理解了几本古书,从未想过这居然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回信,毕竟他连好友所在的位置都不清楚,这样倒也平静地度过了十几天。

十月中旬的一天,罗伊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镇子里,他先是回到在镇子另一端的家中放下他背着的看上去轻了很多的蓝黑旅行包,就径直奔向几个街区外的埃里森家——甚至根本没有过任何休整。正如八月份所做的那样,埃里森·杰弗里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像是去地狱转了一圈的狼狈男子领进屋中并好心地为他倒了一杯咖啡。“你的行李呢?”罗伊开始局促不安地环视四周,手颤抖了好几次才勉强将咖啡杯端到嘴边。屋主先是一愣,紧接着他想起了十月初的那封言简意赅的信件,他只是简单地看过一遍,并没有真正的照做。“特雷顿,你听我说,我们没必要…”罗伊粗暴地将杯子砸在木桌上,发出了什么碎裂的声响,他的目光锁定在屋主脸上,像是在盯着什么恐怖至极的生物。“你不懂,杰弗里。你什么都不懂!我们明天必须出发,他会回来,我将让你看到真相!”埃里森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但还是紧咬牙关努力将怒火咽回肚中,用他最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特雷顿,你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不认为以前的你有这么执着。”罗伊似乎有些惊讶,或许应该是对某种事物的恐惧,他的双唇开合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目光都变得惊惧并充满对什么事物的敬畏。“听我说,杰弗里。你不会想知道的,但你过几天就会看到——看到那比我见到的东西恐怖的多的那个,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他慌张地站起身子,用一种诡异的姿势跌跌撞撞地走向紧闭的大门并用力靠在上面,先前的镇定全然不见踪影。“明天,明天必须离开这!” 客人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神情恍惚地拉开大门并飞快地逃向镇子边缘,像是在躲避一个不存在的怪物。屋主虽然感觉到罗伊的行为的确很不对劲,但他又想起自己的好友本就是个神经较为脆弱的人,再加上几个月前的那桩事,埃里森主观地将其认定为是那几本封皮的字迹已经看不太清楚的书引起的弊端。他将自己的随身物品和那几本不知是伪造的还是真正的古书胡乱地塞进一个背包便匆匆地拉下拉链,继续去做自己应做的事了。自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看的多么重要。

尽管如此,埃里森还是近乎彻夜未眠,在夜幕降临笼罩这个寂静的小镇时,他的双耳敏锐地捕捉到了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极轻微的窸窣声,那是人躲在灌木丛中发出的声音吗?埃里森不敢多想,一种莫名的恐惧——无法用言语名说的恐惧摄住他的心魂,这一定是因为白天时罗伊的诡异表现,只要明天证明这件事是假的就好了,他这么想着,转身朝向房屋内侧。而在窗棂的下面,埃里森所未看到的地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缓缓上升,渐渐停留在一楼大厅的窗户后,目光涣散地盯着躺在门旁的行李包,只是由于黑暗,它很可能什么都没有看到。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深棕色的地面上,埃里森双目紧闭,面对着敞开的卧室大门,看上去像是在熟睡,但当阳光从床对面衣柜旁的落地镜中反射到他的眼睛上,顶着黑眼圈的屋主便惊慌地从床上坐起,双目无神地盯着墙壁——大概盯了半小时那么久吧。他无意间看到壁上的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7:46,不算很早但也不能算是晚,男子这才缓过神去做那些苏醒后应该做的事。幸运的是,这繁重的准备工作在八点半前就做完了,埃里森这才背起行李包打开自家大门。

 

“早上好,杰弗里。”罗伊揉着他疲惫的双眼站在杰弗里家大门前,看那样子简直像是个死人,毫无生气地说出空洞的语句。“特雷顿?你什么时候来的?”埃里森着实被他的好友吓到了,不是因为对方的模样,而是在那人的翠色眼眸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就好像他看到了什么彻底颠覆认知的事物。“我…我刚来。”过了数秒后,罗伊才如梦方醒,敷衍着给了对方一个答复,不知是不是作为暗示,他还用双手向上提了下惯用旅行包的肩带,似乎在催促埃里森,后者很明显读懂了他的意味,跨出门槛并顺手掩上木门。鸟鸣声固然动听但现在只能让埃里森感到烦躁不安,而罗伊似乎更加不安,他一直在恐惧着某种不该存在的事物,甚至有一点轻微的声音就会使他崩溃,埃里森开始怀疑自己这次旅行的目的和可行性,但他的好友除了过于警惕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任何不正常举措。是的,特雷顿肯定只是太紧张了,他绝对是在逃避现实。直到现在,埃里森都没有改变这个想法,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直到好友的声音将他唤醒。

“杰弗里!小心!” 罗伊尖叫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刺入埃里森的身体并将那混沌的思绪刺穿、划破,后者的身体顿了一下,这才发现他似乎是踩在了一处危险的路面,开裂的水泥沥青似乎成了笑脸的形状嘲笑着杰弗里先生的粗心大意,脚下飘渺的虚空感使得他一下子跳到一旁完整的路面上,可这并未带来任何惊魂未定的感觉,或许该说这是一种幸运,毕竟平静的生活是每个人所渴求却又想摆脱的。最终,二人安然无恙的到达小镇附近的车站,而在那时,可怜的埃里森已然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能力,他甚至无法记起今天是星期几也无法根据日光或是别的什么来分辨时间,直到火车的轰鸣声提醒他该走了,他才浑浑噩噩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入车厢。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的两位男子在整个路途上都处于一种诡异的沉默状态,对周遭的环境不闻不问,这种态度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一位过于热情的妇女,她总是在不停地关心漠视一切的二人,这倒让埃里森对这次旅途的印象好了不少,尽管他并没有说话的心情。埃里森左手拄着下颌,右手随意地搭在材质近似塑料的桌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变化的奇异景致——如果静下来恐怕只是单纯的田地或是房屋,是火车的行驶赐予了它们新的特殊美感,可能只有镇边那间医院中的病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吧,他这样想着,无意识地看了好友一眼。后者依然处于极诡异的沉默之中,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很明显这是十分反常的,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好友确实有点不对劲,罗伊向来是一个健谈、外向的人,这一点都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这种担心不只是因为罗伊的反常,盲目探索不可能带来任何的好处,看看现在的罗伊就能得出这个残忍而又真实的结论,有谁知道在探索的过程中会不会无意间步入疯狂的大门呢?埃里森摇摇头,努力将这些无理的语句从大脑中驱赶出去,但它们已经在他脑海的深处扎下了根,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清除。幸运的是,在数个——很有可能是数十个小时后,在锋芒褪尽的午后阳光下,佛罗里达州用天边一抹橘红色的晚霞迎接二人的到来。站在车站的边缘,饥饿感不可避免地袭击了埃里森,迫于自己胃部的抽痛,他只好向着呆滞的好友投去充满愧疚的目光并用力推了下他的肩膀,后者惊慌地向一旁跳开,跑出几英尺远后才刹住脚,眼眸中充满警惕。

 

“你做什么?”罗伊用极其警惕的目光看向埃里森,仿佛他成了一个陌生人,后者有些愧疚地望向他,但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我想我们可以先去找些吃的,事实上,我可能有些饿了。”“……”罗伊沉默着,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个被压扁的三明治递过去,近乎冷笑地望着自己的好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食物。埃里森盯着罗伊,心中暗自觉得自己的好友今天并不太对劲,不论如何他不应该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这变化总该有个原因,这次他来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原因。“埃里森,”在他吃完三明治的最后一块之后,罗伊突然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说道:“你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你该知道我是基督徒的。”埃里森也同样对他报以怒视,而他的好友却突然沉默了,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的来临。

 

“你不明白,埃里森。”在他再次开口时,罗伊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他抓住埃里森的手,带着他向一个方向走去,在差不多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到达了一片森林。树木高耸入云,像是在接济远在天上的什么古老秘密,夜幕安静地笼住整个世界,月光在他们面前散落了一地薄纱,指引他们前行。“北落师门。”罗伊低声喃喃着,带着埃里森继续向内走去。后者一开始还有些迟疑,却在看到罗伊坚定的表情后放弃了抵抗——罗伊是个极其固执的人,在看到他杜撰出的神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他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埃里森跟着他来到了一片空地,他们躲在灌木后面,观察空地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这片空地是人为开创出的,能看出曾有树木生长的痕迹,空地上有许多身着长袍的教徒,他们在空地上画出奇异的图案,嘴里咿咿呀呀的念着什么。埃里森忽的感到有什么不对劲,明明在这样的秋季,这里却热到足以让他汗流浃背,他看向身旁,却发现罗伊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又或许是他太久没有睡过觉才闹出这样的场景。总之好友是靠不上了,他再次抬头,可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巨大的火球席卷了整片空地,它们跃动着,仿佛真有生命一般地四处乱闯。埃里森惊讶到了极点,一下子连逃跑的方法也忘记了,那些信徒在火焰的摧残下纷纷失去生命,而看上去祂并不想就此停止。火焰从树顶一直蔓延到树根,植物被烧得吱嘎作响,埃里森这才想起来,他要活着,至少不能死在这种不知名的物质手里,他背起罗伊,向着未受烧灼的远方拼命地跑着,却在一不留神间被树根绊了一下,被飞舞的火焰吞噬了性命。

 

这个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新交的朋友威尔逊停下来,给这个耐人寻味的故事画上了句点,我正准备和他讨论它的细节不足,突然看到在他被衣服布料遮盖的皮肤下,偶然露出的烧伤痕迹,我联想着这个故事,明白了什么可怕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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